迴游(上)

周傑倫  妮可基嫚  程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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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間午睡的夢。
動物學教授和資優生。
　

side A
　
他的實驗室有一大群金魚。
不是常見的橘紅色，也非白色，更不可能是黑色。那是，純粹而深邃的暗紅色。
遠遠看上去真像是不規則的血斑在水中漂動。有個學生說。
然後他點頭承認那是有點駭人的景象。
　
　
那是雨天。
他踩著全濕而報銷的鞋回來，濕漉漉的水漬從門口一路蔓延，滴滴答答從斑點連成直線。
他甩開領帶和皮帶，扯開襯衫的瞬間猛一擡頭然後怔住。
　
他對上他的魚缸前那對深黑色的瞳。
　
　
......沉默三秒。背景的深紅色緩緩遊動。
　
「我可以餵牠們嗎?」
　
「......先告訴我你怎麼進來的?」
　
　
少年偏著頭，蒼白的手掌還貼在魚缸邊。
　
「門沒鎖。」一臉無害。
　
他咒罵了一聲。皺巴巴的襯衫和眼鏡一起落地。
　
「別把牠們弄死了。那是我的寶貝。」
　
　
他的實驗室有一大群寶貝(卻駭人的)金魚。
　
　
　
那個雨天後，少年開始頻繁的進出他的實驗室。
　
多半是午休時間吧。因為有時候會有學生來繳交報告，他多半不鎖門。
他半睡半醒的睜眼後便是少年的專注側臉。
少年通常一語不發，隻是睜著一雙與世無爭的黑色大眼看魚。
　
　
「你喜歡牠們?」某日，他忍不住出聲問。
　
「嗯。宏製作軟體」
　
「幫我養牠們吧。算你工資的。」
　
「那個、」
　
「怎麼?」
　
「那個，在角落的那隻生病了。怕是細菌感染。」
　
「唔?撈起來隔離吧。擴大傳染就不妙了。」
　
「牠會死嗎?」
　
「也許吧。」
　
少年一副若有所思。
他撈了魚裝入隻小玻璃瓶，然後就大步往實驗室門口跨。
　
　
「喂你去哪啊?」
　
「拿去給獸醫系的朋友看。」
　
「哦?喔。」他把實驗室的鑰匙交給少年。
　
　
但是少年整整一週都沒有再出現。
　
那是陰天。
總愛問些艱深問題刻意考倒學生的教授意外的在他的課堂上對上那雙黑眼。
他還在為了少年的出現而困惑，尚未反應過來，少年已經緩緩舉起手，詳細解答起那一串問題。
他推了推眼鏡，怔了半晌，嘴角揚起笑意。
　
　
side B
　
　
他常常看見那個男人笑。
　
午睡後睜眼就笑，批改學生報告時會邊刪去大半段落邊笑，喝咖啡時笑，餵食金魚時也垂下眼笑。
一副人畜無害。
　
他偏頭回想，那個男人究竟什麼時候不笑呢?
　
聳聳肩。不到十秒就宣告放棄。
反正那個男人不笑也就沒有什麼其他特色了吧。
　
他趴在桌上，指尖戳著那隻玻璃瓶。裡面的紅金魚病懨懨的吐著氣泡。
　
「快點好起來啊你。」
　
　
那堂課結束後男人領著他回到實驗室，替他倒了一杯熱茶。
　
「謝謝。」
　
「吃點三明治?放了一個上午不過味道應該不差。」
　
「茶就好。」
　
男人在他的對面坐下來，滿桌散亂的文件和書籍幾乎遮去他半張臉。
　
　
「真令我訝異。我怎麼不知道你有修我的課?」
　
「哦。我沒修。碰巧經過看見你就進去了。」
　
「呀，真受打擊呢。那些問題可不是碰巧就能回答出來的哦。」
　
「運氣好吧，我想。」
　
男人抿了抿唇，半瞇起眼像是在忖度什麼。然後他拿起馬克杯啜飲。
他偏開頭想要注視那男人的臉，偏偏從杯中升起的白色蒸氣爬滿他的鏡面遮去了表情。
　
「對了那魚、」男人放下馬克杯。
　
「哼?」
　
「那天那隻金魚，還活著嗎?」
　
「死了。浮在水面上睜著大眼孤獨的死了。」
　
男人鏡面上的霧氣散去，銳利的眼神筆直地刺入他的瞳眸。
　
「孤獨的死了?」
　
「嗯。孤獨的。」
　
男人眨了眨眼睛，滿臉笑意。
「你這傢夥真有意思啊。」
　
他喝了口茶，「人也是會孤獨的死去的吧?」
　
他的教授隻是聳聳肩。
　
「大概吧。」
　
　
那群金魚睜著大眼靜悄悄地透過那片玻璃凝望他們。
　
　
　
他又開始頻繁的出現在男人的實驗室了。
　
過了半個月後入冬，男人從那之後幾乎沒有離開實驗室過。
男人經常窩在那張粗糙的棉質布沙發上對著鍵盤敲敲打打，充血的雙眼沒離開過電腦螢幕。
桌上的文件更加淩亂，地上還堆積起寫壞了的廢紙。
壺裡也不再裝熱茶了，改裝熱咖啡，男人卻常常放涼了就忘了喝。
　
他戳著巨大水缸的邊邊，紅金魚圍繞起他的指尖成群結隊。像一朵盛開的大紅玫瑰。
真是無聊啊，他抱怨。
然後他突然想起男人的笑。
有多久沒有看到了呢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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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其實是我自己衍生的XD
真正夢到的東西放下篇。